【燕谷玉兰】 燕的拼音

入春,沿318国道向燕儿谷走,采撷几片和煦春光:垂柳依依,碧草青青,那只不过是陪衬,春花才是燕谷主角。看,桃花笑得妖媚,樱花开得繁密,海棠开得浓郁热闹,我却独爱那盛开在高枝上的玉兰。也许是因为一看到玉兰花,就想起明代大才子文徵明《咏玉兰》的缘故吧:“绰约新妆玉有辉,素娥千队雪成围。我知姑射真仙子,天遣霓裳试羽衣。影落空阶初月冷,香生别院晚风微。玉环飞燕原相敌,笑比江梅不恨肥。”
  玉兰,又名望春花、迎春花、辛夷花,花语是美丽高洁芬芳。每次看到玉兰,我都觉得用任何语言来赞美它们都苍白无力。你看,那新开的白玉兰,洁白优雅,仿佛绰约多姿的美人刚刚妆点过雪白的面容,焕发着美玉一般的辉光。远看,满树的花朵仿佛无数穿着素衣的美人,聚集起来如雪花一样轻盈起舞,美不胜收。它有着世上最晶莹的色泽,仿佛洁白无瑕的宝玉,像晶莹剔透的冰雕,似纯净如玉的雪花,如纤尘不染的白鸽,振翅欲飞。我想白玉兰花一定是来自姑射山的仙子,所以上天才会赐予它这样********的霓裳羽衣吧。
  谷中盛开的紫玉兰色泽由浅到深,纹理清晰柔滑透明,令我舍不得伸手去摸或者碰,的确是“可远观而不可亵玩”。近看,盛开的紫玉兰好似璀璨而玲珑剔透的琉璃盏,真想用之做酒杯,痛饮几杯春色,可是心有不舍,不饮先醉。紫玉兰点缀在白玉兰中,宛如鹤立鸡群,傲视燕谷。
  盛开的玉兰形态各异,摇曳多姿:那含苞的玉兰像擎起的一支支小小的蜡烛,含蓄,羞涩,温暖,润泽明朗;半开的,像美人翘起的艳丽的兰花指,惹人爱怜之中透出一种微微的傲气;怒放的,如刚刚绽放的莲花,恣意坦荡,鳌头独占,透出毫不谦让的气势,一副睁眼看燕谷的姿态。即使是将要凋零的,也是那样静美如玉,不闻一丝叹息,仿佛离去只是优雅地转身,那是“化作春泥更护花”的谦逊与无私!
  俗话说:“红花虽好,也需绿叶扶持。”但玉兰花却别有情致:它美得骄傲,美得豪华,美得无私,美得洒脱,根本不需要绿叶的陪衬与呵护。其实,玉兰的花芽是在前一年秋天的叶子脱落之时,就已经生长出来了,玉兰花开需要战胜严寒,经过霜冻的历练,雨雪的考验,需要经过漫漫寒冬的磨炼,方能迎来生命华章在春天里的粲然绽放。
  “玉兰啊,你真是蕙质兰心!”我低声喃喃着,思绪飞扬——怎样的人才算得上是蕙质兰心呢?
  离世不久的杨绛先生是,她是一个经过千磨万难却又拥有一颗慧质兰心的优雅的女人。杨绛先生和谁都不争,她把满心的爱给了家人,将满腔的热情给了执着追求的学术。
  在“文革”中,她和丈夫钱钟书均遭到無情的批斗;88岁高龄,痛失爱女和丈夫,心中藏着巨大的隐痛,但她深入简出,于世事喧嚣中保持着内心的自由和平静。她淡泊名利,将夫妻二人高达数百万元的稿费全部捐赠给了母校——清华大学;她认为“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”,所以她安之若素,静好于光影岁月和流转的时间,走出丰盈的每一步。
  这个经历过一个多世纪的老人忘掉了时间的残酷,在她身上,老去的只是光阴,不老的是她的优雅、才情与魅力。她一生笔耕不辍,创作丰盈,在人生暮年,能坦然面对死亡,她说:“我要心静如水,平和过好每一天,洗净这一百年的污秽,准备随时回家。”她借翻译兰德的诗写下心语:“我和谁都不争,和谁争我都不屑;我爱大自然,其次就是艺术;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,火萎了,我也准备走了。”
  杨绛先生面对死亡就像这凋零的玉兰花,走过一段令人艳羡的人生后,庄严谢幕,我仿佛在飘落的空中听到来自她灵魂的绝唱:“这一生,我苦过,待过,美过,爱过,我的一生没有缺憾!”只有蕙质兰心的人,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。晚风轻拂,仰看玉兰花的圣洁而静谧,清香四溢,哪怕院落重重,也阻隔不了这淡雅的花香。但蕙质兰心的杨绛先生比这玉兰花的丰盈清丽更胜一筹!
  我也在努力,虽然达不到,但绝不停下向往的脚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