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徽省临泉县■城镇的戴庆成，既是一个出名的孝子，又是一个玷污了１１６名妇女的禽兽。他的母亲在发现其斑斑劣迹之前，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母亲。当真相渐明，年迈的母亲被儿子的恶行彻底摧毁了。
１１６名受害的留守妇女，全部选择了隐忍不报。老母亲咨询律师，得知儿子的罪行足够送上断头台。一边是１１６名妇女的屈辱与恐慌，一边是唯一的儿子，母亲该如何抉择？……
可怕的真相：孝顺的儿子居然是禽兽
１９９２年的一个冬夜，安徽省临泉县■城镇，６８岁的张阿娣突然倒地不起！邻居立刻打电话给她的儿子戴庆成，并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到镇卫生院……一个小时后，在县城打工的戴庆成马不停蹄地赶到卫生院。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，戴庆成当场落泪。父亲早逝，两个姐姐都已出嫁，孤苦的母亲一个人生活，有个三长两短也没人知道！
张阿娣苏醒后，因镇卫生院条件有限，无法查出病因，内疚的戴庆成带着母亲辗转到县人民医院。张阿娣被确诊是多发于空巢老人的老年癫痫，因为年事已高，已不适合手术。戴庆成痛心疾首地对母亲说：“我不出去打工了，以后就在家里陪着你。”张阿娣拗不过儿子，含泪答应……
戴庆成是张阿娣唯一的儿子，１９６５年７月３０日出生。丈夫去世后，张阿娣将所有的爱都凝聚在他身上，母子感情很深。１９９０年，戴庆成结束第一次婚姻后，离开家乡到城里做装修工，１９９２年年初与第二任妻子何美结合，在县城租房居住。母亲一病，惊醒了戴庆成，他搬回老家居住，防止“子欲孝而亲不待”的悲剧发生。
回到家后，戴庆成无事可做，把荒了的田地重新种起来。方圆几十公里，大多壮年男人都在外打工，戴庆成的回家，成了一个“另类”。孝顺又壮实的戴庆成，是大家眼里的好人，谁家有事都会请他帮忙，对于张阿娣，大家也很敬重。１９９３年，媳妇何美生下女儿，张阿娣含饴弄孙，觉得更幸福了。然而，这样平静的日子，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给打破了。
２００１年６月，戴庆成夫妇张罗着要给何美的妹妹何丽介绍男友，因此把何丽从云南接来小住几天。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，可一天晚上，张阿娣忽然听到三人在房里吵得不可开交。她推门一看，何美哭、何丽哭，房间里乱成一锅粥，见她进来，戴庆成连忙将她哄出去，重重把门关了。深夜，何美连夜送走了何丽何美。张阿娣追问戴庆成，他告诉母亲，由于何美独自在外打工挣钱支撑家庭开支，怨言颇多，所以和他经常争吵。张阿娣感动而内疚，对儿子说：“你还是出去跟何美一起打工吧，我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，还有几年光景？因为我影响了你们夫妻的感情，我死也难瞑目啊。”可是无论她怎么劝说，儿子就是不肯将她一人留在家里。
儿媳回家几天后，张阿娣又去劝她。但何美哭哭啼啼，欲言又止，张阿娣忽然感到，儿子可能有事瞒着自己。
此后，这个家开始有了奇怪的变化。一天，张阿娣串门遇到邻居嫁到邻村的女儿。多年未见，她十分兴奋，可对方却冷若冰霜，站起身便走了。
――何美打工挣的钱反常地多起来，戴庆成给家里翻修了房子，因为怕老母亲的眼睛看不清，还专门买了时髦的大背投彩电。
――张阿娣和周围人的关系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紧张，来找她儿子帮忙的人渐渐没有了。有时，她在村里走走，想拉拉家常都找不到人……
２００６年，已经８２岁的张阿娣身体大不如前，几乎很少出门了。每天在家里看看电视，午后在院里晒晒太阳，已经成为她全部的生活。可老人心里充满疑惑：这个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８月一个平常的午后，张阿娣正在午睡，忽被儿子媳妇的吵架声惊醒。她悄悄挪到儿子卧室门前，他们争吵的原因令她五雷轰顶：２００１年６月，何美之所以连夜送走何丽，竟是因为戴庆成让她去向只见过一次面的“男友”要彩礼。何丽不从，戴庆成竟然将她强奸了！而且，多年来，好几个留守妇女侧面向何美告状，让她管教丈夫。也就是说，这些年戴庆成还强奸了别的女人，并顺手牵羊从别人家中“拿”走财物！
回想家里的变化，张阿娣不禁眼前一黑，儿子肆无忌惮做着犯法的事，何美的管教根本没有让他悬崖勒马！
第二天，何美负气回城。夜深人静，张阿娣听到，戴庆成又悄悄出门了。她强忍心痛从床上坐起来，想尾随其后，可毕竟年迈力不从心……次日凌晨１点多钟，戴庆成蹑手蹑脚回家，张阿娣追进他的房间，看到床上多了毛毯、手包等物。看到儿子一脸慌乱，张阿娣颤巍巍地举起拐杖就打，她老泪纵横：“孩子，我没有几天活了，可是你怎么能让我临死还怨恨你、担心你？”
随后的日子，张阿娣尽其所能探究真相，事实，越来越可怕地呈现在她面前……
绝望的事实：一边隐忍不报一边丧心病狂
２００７年年初，戴庆成去县城为女儿读书办手续，一去数日。张阿娣趁机来到邻村３４岁妇女张娟家中。张娟的父母曾与张阿娣关系非常好，但两年前不知何故忽然不再来往，张娟回村，每次都会避着戴家走。张阿娣觉得，如果儿子真的四处作孽，张娟必定是受害者之一。
张娟看到张阿娣拄着拐杖，独自颤巍巍地前来，十分惊诧。她家离张阿娣居住的八里槐村（■城镇旁）足足有３公里路，对于一个８０多岁的小脚老人，这意味着什么？听完老人的来意，她不禁流下了泪水，她对张阿娣说：９年前，自己新婚，刚刚怀孕，丈夫便去深圳打工了，由于和公婆分了家，家里只有她一人。一天深夜，她正熟睡，忽然被一阵响动惊醒，发现戴庆成正在扯她衣裤。张娟怕伤到腹中胎儿，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。然而，戴庆成不管不顾，将她强奸，临走时，他还拿走了她家的１３０元现金。戴庆成走后，张娟痛不欲生，叫父母帮忙给家里安装了防盗窗。全家人商量后一致认为，如果事情传出去太丢人了，而且她在外打工的丈夫也会抬不起头来。于是，一家人甚至瞒住她的丈夫，也没有报案。
此后不久，和张娟关系要好的一个姐妹也告诉她，自己半夜遭到入室强奸，被玷污了清白。根据这位姐妹的叙述，张娟判断此人正是戴庆成。同是留守妇女，这位姐妹也选择了忍气吞声……
回到家中，张阿娣全身颤抖，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是禽兽！他连自己的小姨子和孕妇都不放过，到底还祸害了多少个女人？！
一次，张阿娣和村民聊天，她打听到，儿子强奸了多名留守妇女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，无数女人恨得咬牙切齿。更令人发指的是，他甚至连６０多岁的妇女都不放过！然而，被他糟蹋的人无一人报案！
张阿娣踉踉跄跄回到家中，风烛残年，还有什么事情比儿子的恶行更令她心碎？如果儿子戴庆成一直不愿离开家乡仅仅是为了照顾自己，那她愿意以一死换取儿子新的人生！
２００９年３月，戴庆成到县城看望妻女，张阿娣挪着小脚来到商店购买了一瓶农药。３月２５日晚上７点多钟，决意自尽的她从箱子里翻出了相册……她的视线已不清晰，但她仍然能从相片中一眼看到儿子。抚摸着儿子从小到大的一张张相片，张阿娣的泪水无法停止。之后，她艰难地拧开农药瓶盖，带着对儿子、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，将１００毫升精喹禾灵一饮而尽……
当晚８点半左右，同村的常琴发现了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的张阿娣，连忙叫人把她送到了医院。幸亏医院抢救及时，才保住了性命。戴庆成闻讯，顿时痛哭流涕。
３月２７日下午，昏迷了整整两天的张阿娣恍惚地睁开眼睛，她对守候在病床前的儿子说：“如果我死了，你就没理由留在村里了，你到底祸害了多少人，妈不清楚，但是妈只想以死为你赎罪……”一听母亲提起这事儿，何美顿时号啕大哭，病房里，戴庆成先是暴跳如雷，之后便沉默不语。
４月中旬，戴庆成将痊愈的母亲接回家，怕她再出意外，戴庆成寸步不离。见儿子终于不再出去作恶，张阿娣心里多少有了几分欣慰，她哪里想到，儿子短暂的蛰伏之后，是更加丧心病狂地犯罪……
悲恸的母爱：生命的尽头亲手送儿上刑场
２０１０年５月的一天，张阿娣正在家中小憩，忽然门被人踢开，几个陌生男人带着工具一拥而入，抓住戴庆成就打。混乱中，她得知儿子戴庆成居然强奸了对方年仅１６岁的女儿。张阿娣眼前一黑，老年癫痫病再次发作，昏倒在地……
待她清醒过来，媳妇何美也回来了，张阿娣看着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儿子，与何美抱头痛哭。何美告诉她，看到她发病，一行人终于放过了戴庆成。何美哭着说：“戴庆成这是强奸上瘾了啊，他一直说要在家照顾你，只是个借口，这是为了他能够继续为非作歹。”一句话，令张阿娣的世界轰然坍塌。
这一次，受害者家属仍然没有报案。但张阿娣痊愈后回家，却听说了儿子更多的劣迹――方圆数十里，被他强奸的妇女估计已经超过了百人。强奸、抢劫、偷盗，他甚至曾因为强奸时遭到受害者拼命反抗而将对方刺伤……
２０１０年５月底，她终于下定决心：替受害者报案，还■城镇一方太平！
可她的心里没有底儿，自己这样一告，儿子会被怎么判刑呢？７月初，戴庆成到临泉县办事，已经８６岁高龄的张阿娣，脚步蹒跚挤上公交车，几经辗转来到阜阳市。白发苍苍的老人拎着带小凳子的拐杖，过一条马路都要坐下来歇息很久。经过两天的打听和询问，她居然找到了安徽省志豪律师事务所……听完老人断断续续、气喘吁吁的叙述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张明更是震惊万分！他告诉她，如果证据确凿，戴庆成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极刑。张阿娣放声痛哭：“那是我的儿子啊，可是不把他送进监狱，我们几个村子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安宁？”
回到家里，张阿娣发现儿子已经从临泉县城回来了。丢失了的母亲从天而降，戴庆成又惊喜又愤怒：“你上哪儿去了？不吭声就走了，我把所有亲戚的电话都打遍了！”见她因为走了太远的路而跛了脚，戴庆成连忙扶她坐下。脱下母亲的鞋，见她的脚已经溃烂，戴庆成赶紧找药给她泡脚。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壮硕背影，张阿娣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心软。
深夜，戴庆成又要出去，张阿娣再也忍不住，叫住他苦苦哀求：“你能不能不再作恶了？你让妈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啊。”戴庆成不耐烦起来：“你真是管天管地，我出去打个牌你也要唠叨！你安心养老，别多事儿了！”
看着戴庆成不屑的表情，张阿娣心如死灰，她决定了：如果人一辈子一定有最后的一件事情要完成的话，她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为民除害，把无恶不作的儿子送上刑场，然后替他收尸！
２０１０年６月９日，临泉县公安局刑侦大队，上午１１点半钟，值班的民警接待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妇女。是的，她是张阿娣，她来举报自己的亲生儿子犯下了滔天大罪，请求公安机关从宽处理儿子。在场民警非常震惊，立刻成立专案组调查取证。当天中午，民警请客吃饭，张阿娣非常坚决地拒绝了：“我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儿子吧，我不知道，还能够看他几眼……”不过，她没有拒绝民警的搀扶，一步一挪走出了公安局大院。
当天回家，已是傍晚，张阿娣也不理会儿子的再三询问，早早睡了。
第二天，她早早起床，洗漱完毕，吃过早餐，就搬把凳子，坐在自家门口，如同老僧入定，却又目光炯炯，望着门前不远处的公路。下午３点钟左右，两辆警车呼啸而至，几名民警进入家中，将戴庆成带走……这一切，她似乎看在眼里，又似乎没有看见。就连儿子被押上警车前大声叫她，她也没有回答……
很快，公安机关调查清楚：从１９９３年到２０１０年，整整１７年间，戴庆成强奸了１１６名妇女，绝大多数是留守妇女，还抢劫９１起、盗窃２３起。参与调查取证的女民警提及此案，眼中噙满泪花：“这么多年里，他（戴庆成）已经成了当地妇女的噩梦，残暴的犯罪行为令人发指！如果不是他的老母亲举报，受害妇女们不知将恐慌到什么时候……”
２０１０年６月２１日，张阿娣旧病复发，被送往阜阳市第二人民医院治疗，而今仍未出院。
２０１０年９月１２日，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就戴庆成强奸、抢劫案开庭审理，认定戴庆成“强奸妇女１１６人，因犯强奸罪、抢劫罪、盗窃罪、故意伤害罪，数罪并罚。因其强奸行为的罪行极其严重，社会危害极大，应予严惩，决定判处被告戴庆成死刑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”。
戴庆成被抓获、判决后，当地群众无不拍手称快，几位村组干部一直在医院照料着张阿娣。她虽然时常处于浅昏迷状态，却始终心明如镜。她老泪纵横地说，自己会尽力活到儿子被枪决的那一天，听说枪决犯人还要家属出钱买子弹，她要亲自去交钱、签字，最后一次给儿子洗澡、更衣，送他上路。在生命的尽头，她用倔强的坚硬，掩饰着悲恸欲绝的伤心……
（除戴庆成外，文中人名均为化名。）
编辑 / 杨世莹